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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父留在这里干什么呢?”悟空觉得心里压着什么。
“乖悟空,为师有一劫即将到来,这四妖对为师敌意颇深,为师怕他们要在为师渡劫的时候来捣乱,这才需要你带着他们飞得远远的。”
“可是我和师父都这么厉害,我把他们丢得远远的,然后我来守着师父不好吗?他们若是来,我就把他们打跑。”悟空扯着玄奘的僧袍不肯走。
“悟空听话,必要你一直守着他们,为师才放心。”
“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他们,我不离开师父。”悟空大大的眼睛湿漉漉望着玄奘。
玄奘觉得自己的心都给他浸软了,但是,“不行,悟空。你有所不知,为师渡劫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。”
悟空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好哄了,他歪着头,将信将疑:“真的吗?师父不是想骗我走?”
“是真的。为了万无一失,悟空,你要带着他们一直往东飞,除非为师追上你,否则不可以停。一定要记住,我如果没有追上你,不准停。”
悟空抓着被他拿藤条扎成一坨粽子的四人往东方去了,玄奘则呆在原地等他的第三劫到来。
他让悟空带着四妖走得远远的,不但是因为担心在自己虚弱无力之时那四个做什么,还是因为他梦里那声音提醒他,他的第三劫里还夹着情劫要度。
他熟读大乘佛法三千,却无从得知情劫怎么渡,亦不知情劫到底有什么意义。
他于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,选择直面。
可是当那个声音提醒他,情劫正式来临,他的心里却有点慌了。
他怕渡过情劫的标准就是要绝情。绝情,那作为他情劫的悟空不就得……
他还想了很多。
比如他很早就看出来,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迅速积蓄实力的,那些奇怪的规则,奇怪的妖怪,奇怪的声音指引,都是为了让他获得足够的功德,然后渡劫。
他喂这里的生灵血肉能获得功德,而被他喂过的生灵在以后还会生出更多功德,更神奇的是,那些妖怪还会自己送上门来任他收割,不死不休——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渡劫。
而悟空,他一直都是特殊的,他被自己喂过那么多血肉就不需要说了,成为了自己的情劫之后,竟然也可以和自己一样通过杀死那些小妖收获功德,按照这个世界什么都是为了让他渡劫的尿性,玄奘有理由怀疑,他渡过情劫的办法就是杀死情劫,而自己杀了悟空就会得到他身上那一大笔功德。
玄奘从不相信自己,他只信结果。
所以断了自己可以伤害悟空的路。
悟空被心鱼复活后,就已经不受自己束缚,他只要一直往东走,被不能回头规则限制的自己便奈何不了他。
玄奘心中心思急转几遍,确认了万无一失,便安静地等着第三次雷劫的到来。
天渐渐阴了下来,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天上转眼就是乌云密布。
云压得很低,天黑得滴水。但是却不仅仅是玄奘这里。
千里之外的血潭,心鱼已经不见了,血潭上方悬着一个透明的大茧。大茧像是有生命物体一样不断消长着,里面的东西像是被什么缚住了,左冲右突地,试图从里面突破出来。
而透明的大茧上方,同样是黑压压的乌云在不断积累,深紫色的雷霆丝丝在云层间闪烁,随时都可能砸下来。
“咔嚓——”雷霆终于劈了一道下来,接着就是一道接一道,雷霆倾泻。雷霆所过之处,空气都微微扭曲,然后狠狠劈在了透明的大茧上,大茧抖了两下,终于出现了第一道裂痕。
雷霆不断地劈下,大茧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。
里面的东西似乎收到了激励,越发努力地左冲右突,大茧外隐约可以看出五指模样的凸起。
雷霆一直持续不断地劈了半个时辰,茧内的东西也没有停止过挣扎,当茧上的裂缝被撑到最大,透过那薄薄的一层膜,一只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被清晰地印了出来,然后那只漂亮的手揪住最大的那处裂缝轻轻一撕,那束缚住他许久的茧如同一张脆弱不可言的薄纸般被撕开,露出里面如同婴儿般蜷缩在一起的人,一个成年男人。
男人眼睛紧闭,长长的睫毛卷曲着,鼻梁高挺,嘴唇紧抿着,脸上却平添一种悲悯的情怀。
没了外面那层茧的保护,雷霆直接劈在他身上。似乎是受了痛,他那两扇睫毛似蝶翼般扇动了两下,然后睁开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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